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费曼致学生真野光一(Koichi Mano)
费曼致学生真野光一(Koichi Mano
 
    真野是获诺贝尔奖的科学家费曼从前的学生,也曾经是朝永振一郎的学生。他写信来道贺。费曼回了信,问他近况如何。他回信说:“正在研究同调理论应用于电磁波在扰动的大气中的传播……是一个很卑微、末节的题目。”
 
 
亲爱的光一:
    我非常高兴知道你的消息,也知道你在一家研究实验室里有个适当的职位。
    不过你信中的语句看起来很哀伤,这令我有点忧心,好像你的老师给了你一个没有什么意思的想法,不太值得花和大的力气去研究。其实一个问题有没有价值,并不在于问题本身的大小,而是看你好是不是能真正解决它,或有助于解决它。这样,你的辛苦就有真正的贡献,不是白费的。
    在科学界,只要是出现在我们面前而还没有解决的问题,我们却有办法向答案推进一点,这就是伟大的问题。我倒是想建议你,先找一些更简单的,或者如你说的,更卑微的问题。让你可以轻易解决掉。不管问题有多么平凡都没关系,你会尝到成功的喜悦。而且要经常协助同事,就算回答那些能力不如你的人所提的问题,都是值得做的,都会累积自己的成就感。不要因为“什么问题没意思、什么问题才有价值”这种错误想法,而一直闷闷不乐,剥夺了自己对成功的喜悦。
    我们相遇的时候,正是我生涯上的巅峰期。因此在你眼中,我对问题的解决能力,简直像神一样,好像什么都难不倒。但是我当时还带另外一位博士生希布斯(Aibert Hibbs),他的博士论文只是研究风如何把海水吹出浪花。我接受他是因为他带着自己想解决的问题,跑来找我指导。我对你犯了一个错误,就是我指定了一个题目给你,而不是你自己找的题目。这让你误解了题目的意义,认为有些问题是有趣的、令人欣喜的或重要而值得的——也就是,你认为有些问题值得你花功夫去解决,有些则不然。
    真抱歉,请原谅我的疏忽。希望这封信能稍微有点补救效果。
    我自己研究过无数的题目,有很多都是你说的那种卑微的、末节的问题。但是我觉得很开心,而且做得很卖力。因为我有的时候会得到部分成果。我举一堆例子:
    我研究过高度抛光表面的摩擦因数,想知道摩擦力是怎样运作的(结果失败了);也研究过晶体的弹性与原子之间的作用力有怎样的关系;怎么把金属电镀到塑胶物体上(如门把);中子如何扩散出铀原子;电磁波如何从玻璃的薄镀膜反射;爆炸的时候,震波是怎样形成的,我也设计过中子计数器;计算轻原子核的能阶;探讨为何默写元素会捕获L层电子,却不会捕捉K层电子。我还研究了如何把纸折成某几种儿童玩具(用纸条折成的外形可变化的多边形)的一般理论;紊流理论(我在这上面花了好几年工夫,可惜没有结果);当然还有量子理论的那些“比较伟大的”问题。
    你说自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。但我要说,你对你太太和孩子而言,可不是小人物。如何你的同事带着问题来,得到满意的答案而去,那你也不是小人物。你对我当然也不是小人物。不要妄自菲薄,认为自己是个无名氏,这样就令人伤感了。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的定位,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。不要用自己年轻时的幼稚想法来论断自己,也不要用别人的眼光和想法来评论自己。
祝你好运而愉快。
    诚挚的祝福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理察·费曼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1966年2月3日  
上传时间:2009-12-22  浏览次数:1040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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